信白【你就是我的救赎吗】
情绪化
低情绪因素较多
救赎文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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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意避雷
“我的世界，是一片迷雾，没有昼夜交替、冷暖交替，能感知的，是一片寂静还有空荡的我自己。”——
李白昏倒在地上。
此时的他没有任何怨言，几秒前被一辆超速的出租车撞倒在地，一瞬间的撕裂疼痛感涌上身，不一会便全身布满血迹，不过疼痛也只是一时，李白的眼前十分模糊，他的世界在旋转，他自己在流血，此刻的他感到无比的平静。
好轻松的感觉…
……
肇事司机逃逸，路人拨打了120，索性黄金抢救时间没有过，在医生的努力下李白活了过来。已脱离了生命危险的他，接下来要面临的，是瘫痪的双腿……没有谁能帮得到他，他没有朋友、和同事关系不熟，家人早已去世，他的联系人也只有早已过世的父母，杂七杂八的通话记录都是水电局和老板的电话，红色的一大排电话号码让医生都陷入沉思。
也就是说，李白无法支付这笔医疗费，肇事司机尚未找到，李白也只能在医院里安静接受治疗，费用的事情……只能是清醒之后与他说。
没有谁真正认识他，他一直都是一个人，一间昏暗的小出租屋、混乱的家具、到处的垃圾、吃剩的饭菜，简直就是社会的蠕虫，随意行走的可控病毒。
李白的主治医师对此难以理解，但是对方是一条鲜活的生命，他无法放弃这条生命、看着他死在自己的手里，正因如此，他接手的，全都是病重濒死的病人。
主治医生的儿子又来医院探望自己的父亲，对方的眼里也毫无光芒，就像是，一具空壳。
办公室里面传来嘀嘀咕咕的声音，又是医生在教育自己的孩子——
“韩信，你一定要考上x大，当一名优秀的医生，去拯救那些别人拯救不了的生命，你一定要实现父亲的梦想啊，我已经没有办法再重新考试、重新研读了……”
无尽的痛苦、害怕
“父亲只有你一个人了！……”
是的，这是一种正义之上的洗脑，舍己为人的精神却毫无厘头，韩信的身体抖了抖，低声说道：“我……我一定会完成您的梦想。”
去他妈的梦想。
韩信被带到了李白的病房前，他早已看淡病人的生死，呼吸也好不呼吸也罢，最好是死去——韩信讨厌麻烦的东西，包括人类。
活不了的人为什么还要拼死拼活救回来，就如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李白，明明双腿都瘫痪了，也没钱出医疗费用，可是他的父亲始终不肯放弃他，甚至有要自己出医疗费用的想法。
母亲经常因这种事情和父亲吵架，如果自私一点，自己的家庭生活就会更好，没有吵架、不会喧闹，家庭关系的紧张全都归功于父亲的大公无私，还有这些可怜的病人，啃噬着别人的钱财，苟延残喘地活着。
这到底有什么意义。
韩信探望完陌生的病人——李白，之后就匆忙离开了，自己过得不好，却要让别人过得好，自己本身不够好，却要让别人变得好，自己的父亲是慈善家吗？——韩信不明白。
“父亲，我不想成为医生……我有自己的梦想。”
父亲一口回绝：“这有什么用？韩信，你以后要成为一名医生，成为顶尖的医生，去救助苦难的人。”
“我知道，但是，今天是我的生日……”
“有什么能比你的前途重要吗？”
“我的梦想不就是我的前途吗？”
“医生才是你应该追逐的目标，我不想再多说了，我今天需要待在医院，生日就让你的母亲陪你过就好。”
烦人的回忆。
……
自私是人类的一大特征，人都会有自私的时候，比如自私的梦想、自私的生活，本是渺小的生物，私心大一点都变成了奢侈——韩信讨厌他父亲接受过的任何病人。
……
韩信被父亲安排再次踏进了李白的病房，对方刚恢复没多久，坐在床上一动不动，看着窗外发呆，眼神黯淡，如同一具空壳。
韩信这次的任务是和李白谈心里话，切实照顾好每一个病人。
提前准备的草稿并不能让韩信就此轻易道出，他无法再背对着良心对病人说“今天过得好吗？”“身体怎么样了”之类的话，他满是厌恶的情绪，他讨厌眼前这个还活着的男人。
一次比一次崩溃，一次比一次要失望，韩信第一次违背了父亲的承诺——
韩信颤巍巍地道出：“为什么你没有死。”
李白全身抖了抖，韩信也僵持了几秒。
空气仿佛凝固。
父亲的几十万就砸在了这个苟延残喘的病人身上。
…
韩信的内心持续颤抖，面对李白毫无波动的面容他倍感厌恶，情绪失控，直勾勾面对李白大吼道：“为什么你没有死？！！”
“为什么你要活在这里？为什么你不当即死亡？！！”
李白有些许震惊，却低着头，无法回答韩信的问题。
“你要是死了……我的家也不会有这么多负担！所以你为什么没有……！”
李白打断了韩信的话，温柔地回答着：“抱歉……我、并不知道该说什么……但是很对不起你。”
韩信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线条揪住，疼痛蔓延至全身，目不转睛盯着李白，眼里满是悲愤和将要流出的泪水，眉毛紧皱在一起，唇舌控制不住颤抖，无法道出接下来的话……
“你在说什么话！混账！！”
他的父亲当即进来拖走了韩信…
“抱歉李白先生，你先好好休息吧……给你带来了麻烦我很抱歉……”
留下了病重的李白，昏昏沉沉又倒在了病床上，脸上的温柔慢慢消失，自己也随之入眠……
“我的话你都忘了吗？！”
一耳光重重地扇到了韩信脸上，韩信没有避开，精神和身体上的冲击让他痛苦难言，那一瞬间他多希望他只是个路边的流浪汉，自由不被约束。
“李白是我们的病人！难道我没有教过你要尊重病人吗？你这是对生命的漠视！是何等大罪你知道吗？”
“抱歉…父亲。”
没落在韩信无尽的道歉声中，夕阳也慢慢拉下帷幕。
韩信的恶劣行为被安排到了守夜班的职位，他今晚需要好好待在李白身边，饿了喂他吃、渴了喂他喝、难受了听他倾诉。
越来越不懂父亲的意思，也越来越不懂自己活着的意义。
李白安稳地睡着，细长的睫毛在昏黄的灯光下衬托得甚是好看，仔细端详，李白还是很英俊的，只不过沧桑盖住了他，才会显得对方很难堪。
……
很安静的夜晚。
韩信抖着身子，短小而又尖锐的刀子从床头柜上拿起，当他理智不受控的时候，刀子即将滑落到对方的脖子上——门外的婆婆喊了韩信的名字。
“韩信？！”
韩信愣住了，紧接着回头。
“啊？！真的是小信呀，大晚上怎么还在医院呢？”
韩信收了收手中的刀子。
“是、父亲让我来照顾他的病人。”
婆婆一脸欢笑地看着韩信，夸赞他十分懂事，李白还在熟睡，韩信就被叫出病房外和阿姨聊天了。
“小信都长这么大了呀，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呐，就不见这会时间你都长这么大啦。”
韩信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只是一直在点头。他不认得眼前这个婆婆，只觉得在她身边很有安全感，心里莫名暖和起来，慢慢地赖在了婆婆身边。
在聊天过程中韩信慢慢开放起来，和婆婆谈了很多自己的心事，对方也很乐意听，一直都是慈眉善目地看着韩信。
但是，一切的进展也不是这么愉快。
“婆婆，为什么会在医院呢？”
对方哑口无言，慈眉善目的神情变得紧张，一脸惶恐地盯着韩信，犹如没有感情的机器，正慢慢地一字一句清晰道出：“我是来照顾病人的，这是我的工作。”
韩信顺势接着问：“为什么会做这份工作？”
“我……”婆婆停顿着，“我……是个杀人犯，是你爷爷和奶奶的杀人犯。”
……
几十年前，他们仅是同村村民，当时山路复杂，地形崎岖，韩信的爷爷奶奶走山路的时候不小心跌入了山谷，被杂草丛生给掩盖住了身体，道道血迹染红了草树，只有他的父亲在边缘上疯狂喊着救命。
当时的村民都围了过来，山谷离这里几乎百米高，没有人能救得了。一些村民反应迅速，很快冲去村委会那边求助，当时交通不便，通讯更不发达，一些村民也只能组成临时的救援队寻找他的爷爷奶奶，其中队里就有婆婆。不过中途放弃了——他们无法找到。
阳光明媚，杂草生长速度很快，山谷下全是昆虫、数不清的毒蛇，只能怪山路太崎岖，临时救援队放弃了搜寻，之后各自回到自己的田上继续干活。
“求求你们了，救救他们…”
父亲嘶声裂肺的声音传遍整个村委会，但不然，都没有办法找得到。
“一定可以找得到的，我们一起找，他们肯定还活着……”
“他们已经死了。放弃吧。”
“找到他们，再给他们包扎好伤口，他们肯定能健康活下来的。”
父亲没有放弃，这颗悔恨的种子深深埋入他的心底。
“他们已经死了！还要我说多少遍？！”
他恨透了他的家乡、恨透了村民和村委会。人类都是极端和扭曲的，造就了现在的父亲，还有他的儿子韩信。
……
为了弥补，婆婆已经从事这份工作许久，一次的照顾就是24小时不间断，她也在后悔。
这一晚的聊天让韩信无法入眠。
立场不同，角度不同，看法便不同，可怜的人生观何等扭曲有着许多原因，人类就是很自私，并且很可怜，死亡是解脱，存活是勇气的象征。
他有错，他的父亲没有错，李白更没有错。
李白一直在睡觉，或许是药剂才会让他熟睡如此之久，或许这是他一生中最安稳的一次觉，韩信重新坐回李白的旁边，不知为何，悲伤的情绪瞬间涌了出来，刀子被扔到了一旁，哐哐声突然间吵醒了李白。
李白惊醒，按压住胸口大口大口喘气，貌似是被吓到，看到韩信捂着眼睛落泪时，自己也慢慢安静下来。
他没有做噩梦，只是被吓着了。
被掉落的刀声。
韩信抬头看着那位被他吼过的男人，此时正对他微笑。
可是他前一秒才对李白有过杀意，对方毫不知情，现在在健康中对他露出好意。李白的头上被厚厚的纱布包裹，左手一刻不停地输着液，吸着氧过着十分痛苦的生活。
“难过的话，就抱抱我吧。”
李白的语气很低沉，也很温柔，韩信崩溃着轻轻抱上了李白，泪水浸湿了对方的病服。零碎的语句从韩信的口中道出，尽管李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，却依旧选择抱紧对方。
李白已经什么都没有了，而韩信还有美好的前途，却濒临精神崩溃，很可怜。
“很抱歉我没能死去。”——
“不要这么说！”
难以解开的心结究竟是什么？一个人究竟有什么难以说出的地方？难过和失落占满大脑的时候，他们又会想什么。
或许这就是存在的可怜之处。
李白很幸运地结识了这个男孩，尽管出院了他们少见面，韩信却依旧和他保持联系，一个上了大学的男孩和社会底层社畜男人，好像正在救赎彼此。
韩信也不再悲观看待前方，听从了父亲的话当了一名医生，李白也在积极还债。
他们是彼此的救赎吗？或许是吧。
但好像活着充实的时候，也有不尽人意之处。而李白成为了韩信的弥补之处。
在医学奖的高处，有着韩信的身影。
是一年冬。
“恭喜你了。”
李白在不远处等着他的男孩，迟来的相见和拥抱让他们彼此成为对方的暖炉，韩信突然之间的欢声大笑让李白觉得很惊喜，搂紧对方的肩膀道：“像个笨蛋一样。”
end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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